平凡的一天,如往常的,蘆屋拿起背包,一邊像自言自語一樣的,跟安倍抱怨著數學課上的考卷題。
安倍在校園後召喚物怪庵,先拉開門進去,在蘆屋準備也要進去時。
『蘆屋花繪。』輕柔如風的聲音在蘆屋的耳邊響起。
蘆屋下意識的回頭,看了一下周圍,發現沒有人,在奇怪之餘,轉回頭發現門被關上,蘆屋心裡碎念著安倍每次都這樣,他伸手拉開門。
物怪庵不見了。
自那以後,蘆屋花繪再也沒有見到安倍晴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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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0天。
這是安倍先生及物怪庵消失滿二年的日子。
我還是每天都期待著拉開門能聽到一聲聲清脆的鈴鐺,甚至養成看到門就拉的壞習慣,挨了不少巴掌呢。
不過,到現在都還是不懂,我明明還能看得到妖怪,卻還是看不到物怪庵和毛茸茸,會不會我其實被炒了,而安倍先生在躲我呢?
感覺很生氣,至少要把原因告訴我啊!再至少告訴我一聲啊!隨便就消失是怎樣!?
但是,安倍先生會不會是去隱世不告訴我,然後結果在那邊……
不會的!別亂想了!
不過,那天他回來了,我要說什麼?
「你這個混蛋是怎樣,用了就丟是吧?」
「說一聲又不會少什麼!突然消失幹嘛?」
「你消失害我擔心,債務抵銷!」
反正,不管說什麼,我絕對會揍他,絕對!
我好想,再回到那個時光,雖然很累,但很快樂。
很想。
你。
-
「這是你的嗎?」
一名男子拎著蘆屋的日記本,面無表情的看著滿臉通紅的蘆屋。
重點是,日記是打開的掉下,一定被看光了啊!丟臉死了!
蘆屋慌忙的拿回筆記本,道謝後準備離去時,男人從後面叫住他。
「我不小心看到你的日記,你也看的見妖怪嗎?」
蘆屋瞪大雙眼看著對方,他說『也』,就表示……
「你看的見妖怪?」
「似乎是。」男人想了下,回答他。
「我叫蘆屋花繪!我一直『好久』都沒遇到可以看見妖怪的人了!你叫什麼名字?」
男人眼神黯淡了一下,又變回平靜無波,像是在斟酌著什麼。
看見對方如此,蘆屋也不是什麼不識趣的人。
「既然你不方便那就別勉強了,很高興認識你!」蘆屋露出招牌微笑「我先走了,再見。」
「鈴木祈。」
在蘆屋轉身後,男人說出自己的名字,他回頭望著男人,男人又再次開口。
「祈求的祈。」
-
蘆屋彷彿找到知音般,興奮的拉著他去看他私藏的妖怪聖地,或是介紹給他所喜愛的妖怪,順便去逛了附近的商業街,因為哪裡是愛玩樂的妖怪在沒有祭典時的玩耍聖地。
在途中,蘆屋的嘴從沒停過,而鈴木雖然都是以單詞回覆,但是蘆屋還是知道他有在聽,不知道為什麼,可能同為看到妖怪之人吧?
坐在公園的鞦韆上,蘆屋像小孩一樣盪的很高,再以華麗的跳降到地面,重複著,樂此不疲。
鈴木則在一旁看著,手支著頤,突然開口的問他。
「你日記裡的『安倍先生』是誰?」
蘆屋停下遊戲,再喘了一下後,對著鈴木露出苦澀地微笑。
「是我的上司,我的朋友,我的同學,我尊敬的人,或許,還有那麼一點點……」蘆屋突然閉上嘴,然後開口想說什麼,卻又吞回去。
「一點點什麼?」
「……喜歡的人吧?」
蘆屋用著不確定的語氣說著自己迷思許久的東西。
喜歡嗎?不確定,因為他已經痛到無感了。
鈴木咬了咬脣,嘆了口氣的問他「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嗎?」
「……他消失後,我每天都在努力的刻畫他的模樣,但是,卻徒勞無功,像是被抹掉一樣,只記得,他跟向日葵很像。」
蘆屋垂著頭,用腳在泥沙中畫出一條一條的線,再用力的抹掉,他抬頭,看著鈴木,用著哀傷的眼神。
「我忘了他長什麼樣,但是我卻忘不了這個人,我真的真的想再一次的,踩上那個四個半的榻榻米,抱著毛茸茸,跟安倍先生鬥嘴。
就算只是一場夢也好,都不曾做過。」
鈴木伸手拍著他的頭,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似,露出淡淡地微笑,這是蘆屋和他玩一天以來第一次看到的笑容,蘆屋怔怔地想。
真的很好看呢,像向日葵一樣。
「你一定可以再見到他的,相信我。」
明明只是認識一天的人,蘆屋想。
但是,他願意相信他的話,甚至,深信不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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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再見!我們明天一起約在這個天橋,我帶你去更多有趣的地方!」蘆屋開心的揮手。
鈴木也揮揮手道別。
感覺今天一定會睡不著,蘆屋心裡開心的笑著,嘴裡哼著歌。
話說,哪裡是他們初相遇的地點,想到掉下的日記本,就覺得丟臉。
啊~真是令人心情複雜的橋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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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時,鐘聲在蘆屋的耳邊響起,像是宣告什麼般,又更像是奪走什麼般,低沉而哀戚。
熟睡的蘆屋,眼角滑下一滴淚水,流入與枕頭的縫隙,消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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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天橋上,看著走遠的蘆屋,炫彩的霓虹燈照在他身上,原本金色的頭髮被五顏六色融會在一起,成了如夜晚的潭水,深手不見五指,他的心晴亦或是如此。
有一個蓬鬆白色短髮的小女孩,朝他跑來,在他周圍邊打轉,邊慌忙揮手,表情緊張。
「毛球,妳已經可以說話了。」
小女孩的表情如醍醐灌頂,並停下動作。
「花繪有記得齋嗎?」
安倍閉上金色的雙眼,疲憊的搖頭。
「為什麼不告訴花繪你是齋!」
「他的精神會錯亂,等我們找到原因,解決後再告訴他。」
「我想花繪,我想讓他看我已經可以變成人了……」毛球手緊抓著安倍的衣角,聲音哽咽。
安倍摸著毛球的頭,直直地看著蘆屋在自己的視野裡最後消失的地方。
明明就在眼前,卻認不出來。
而且只有跟我羈絆非常深的妖才忘。
甚至,在他身旁的人不停告訴他,我是誰,他都會像排斥什麼一樣的否認。
有一次,差點瘋掉,但是在隔天,卻又像什麼事都沒有的出現,然後忘了我。
到底是怎麼回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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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唉唉!伏見,你有看到安倍先生嗎?』
『不就在你後面。』
蘆屋轉頭與他對視幾秒,立刻轉回去唸伏見。
『別騙我,我很急要找他!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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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你們誰有看見安倍先生?』
『蘆屋,安倍就站在你旁邊。』
『騙人,那明明就不是,話說你是誰啊?轉學生嗎?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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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我就是安倍晴齋!』
『你也叫安倍晴齋啊,真巧!但是我不是要找你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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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我昨天還跟你玩了一整天。』
『抱歉,我真的不認識您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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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倍一開始覺得,就這樣也好,反正他本來就有意讓他別做這行,讓他變回平凡的人類。
但是,蘆屋,每天都在找他,而他,每天都跟在他身邊,周圍的人覺得很怪異,卻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居然可以接受,像是被下了什麼催眠。
「齋,我好想花繪!」
毛球和物怪庵傷心的說著。
「讓他過普通的人生不是很好嗎?」
「齋,你騙人。
明明就一副快哭的臉,還說得出這個。」
毛球淚汪汪指著安倍說。
安倍發現,他無法想像沒有蘆屋的未來。
才幾年而已,習慣卻像毒品一樣不停的侵蝕他的身和心。
他也想他。
很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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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毛球,下次休息日是什麼時後?」
「齋……」毛球擦了擦眼角的淚滴,一臉擔憂的表情看著他。
每一次,物怪庵的工作一休息,他就會來到這個天橋,把花繪的日記本用掉,然後『認識』他,跟花繪玩一整天,最後再來到這個天橋,道別。
然而每次隔天花繪就會忘了他。
兩年來,無限循環。
毛球很擔心非常非常擔心,不只是花繪會瘋掉,他們的主人也會瘋掉。
應該是,已經瘋了。
每天都拚命工作,賺著一天的時間來這。
『鈴木祈,祈求的祈。』
祈禱的祈。
祈望的祈。
-
「兩年了,你鬧夠了沒?」
才兩年而已,緊張什麼?
「兩年對人類來說夠久了。」
我覺得還不夠,應該再更久一點,再更多一點。
「你是想把我的庵主跟奉公人弄瘋弄毀才高興嗎?」
你的奉公人啊,你到現在還承認那人類是奉公人?哈哈。
還有啊,既然身為庵主大人,本應跟人類斷絕關係吧?還喜歡上人類,真是笑話。
「他也是人類。」
那又怎樣,他是什麼身份,他是為妖怪服務的,如果有那天,現世與隱世對衝了,怎麼辦?
他又如何選擇?
「……」
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隱世和現世的區別嗎?
在很久以前大家都住在現世,過著平靜的人生,結果呢?
人類恐懼於我們的能力與外貌,從最年幼的孩子斬殺。
我親眼看到人類笑著把我的孩子殺掉。
妖怪不吃人,也不吸食精氣的,直到人類如此對待,妖怪們暴走了。
有些開始吃人,開始吸食。
結果,人類不覺得是他們的錯,甚至更明確的認定,這是我們的本性,將我們的死亡視為,為上天為世界除害。
要不是我發現隱世蠻荒之地,把它開墾成適合妖怪們居住的地方,你我又怎能活下?
「那已經是好幾千年以前了!」
那又怎樣!這段歷史會因此消失嗎?不會!它永遠存在!永遠像刀一樣劃開我,我的孩子、我的愛人!會回來嗎?
「這也不是他們的錯!是他們殺了你的人嗎?他們有發動戰爭嗎?在現在,許多妖怪都已經安定安逸下來,你還想做什麼?做這種事有什麼意義?我知道你的痛,也知道那場惡夢,但是他們有傷害過妖怪嗎?甚至,為了我們,那兩個孩子差點丟掉性命,還不夠嗎?」
不夠!我原本還想殺光人類的!要不是葵說不行,我早就!
「齋也是葵帶的,葵知道了,他會高興嗎?」
……
「你說,妖怪們什麼都沒做,就被如此對待,那麼他們又做了什麼,就被你這樣對待?你這樣的做法跟你所厭惡的人類有什麼區別?」
我……
「收手吧,不然,我們幾個不會放過你的,司法,甲羅,行政,我們走吧。」
他們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充滿戰爭殘骸的地方。
傷口快痛死了,真是,如果他們恢復正常,絕對要給他們一堆工作。
三妖不約而同的想著。
甲羅則是想著要拿哪裡製藥。
-
天橋上,如往常的安倍依靠在欄杆上看著蘆屋從眼前走過去,準備伸手把那本日記弄掉時,有人抓住他的手。
安倍抬頭,看到蘆屋正看著他。
「你每次都這樣嗎?安倍先生。」
蘆屋改成握住他的手,邊哭邊笑的看他。
「你這樣,我要怎麼揍你啦。」
他向前,抱著安倍哭著。
安倍怔怔的被抱著,他還無法適應這場面,手都不知道該放哪,變回原形的毛茸茸在這時從蘆屋的背包竄出,露出開心的表情。
「我回來了。」
「我也回來了。」
END
番外:
「安倍先生,你這樣我沒辦法工作啦!」
蘆屋被突然抱住,嚇了一大跳。
「不要。」
又來了啊。
每次安倍都會這樣,然後耍著任性。
他記得安倍不是這樣的啊?
這兩年發生了什麼嗎?變的會……撒驕?
工作量的增加,讓他們快忙不來,立法大人真狠。
到底是為什麼啊,他甚至還看到行政的。
明明是隱世的工作,可以這樣丟給我們用嗎?
在那之後,蘆屋能看的懂妖怪的字了,像是什麼東西的副作用。
不過,能回來真好,這心情他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,只能祈禱這不是夢,如果是,他不想起來,一輩子睡著也沒關係。
他們兩個都有一個惡習,睡起來時,會找對方,在找到前都會像瘋了一樣。
所以後來就決定住一起,安倍提議的。
「蘆屋,你有在聽嗎?」
「啊?不好意思我剛剛發呆了。」
「我說,我們來做吧。」
「啊!?那那那那個……安安倍先生我心裡還沒準備好!」
蘆屋嚇的文件都掉了,還差點打翻水。
「這需要什麼心理準備?」
嗚哇,這如此老練的感覺,該不會安倍先生已經做過了吧?!
有點生氣。
「我跟安倍先生不一樣,我需要準備的!」
「啊?好吧,那你要嗎?」
「好……」
「你的臉幹嘛那麼紅?」
「不,那個……」
「快點吧。」
安倍放開蘆屋,站在蘆屋面前,雙手環胸的看他。
蘆屋眼一閉,牙一咬,反正都是男人,怕什麼?
蘆屋緩緩的解開襯衫的扣子,安倍則瞪大雙眼看他,抓著他解扣子的手。
「幹嘛脫衣服?」
「不脫衣服嗎?」蘆屋已經羞的臉紅噗噗的。
「只是做個……等一下,你覺得我們要做什麼?」
「不是要……」蘆屋的聲音細小如蚊。
「笨蛋啊!誰要跟你做這個啊!」安倍的臉也紅了起來。
「不是嗎?」蘆屋覺得自己有點……
失望。
我變態嗎?
「我是說要做一個派對給彌彥,禪子說的。」
「啊?!」
丟臉死了!蘆屋慌忙的想掙開安倍的手穿回衣服,但是安倍卻抓緊緊的。
「不過……你剛剛是不是以為,我們要做這個?」
安倍將蘆屋拉向自己,在他的脖子上輕咬一口,露出一抹令人臉紅心跳的微笑。
蘆屋慌忙的搖頭,想推開安倍。
「你剛剛說好喔。」
蘆屋像被定身一樣不動。
「我也是男人啊。」
蘆屋覺得要瘋了。
他們居然真的滾床單了!
還一天!
一整天!
「彌彥的派對怎麼辦?」
「不……不要,在這種時候提這……啊!嗯!」
「可是還蠻急的。」
「沒有急到用這個……時間……哈!你這個變態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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